刍狗之参

【浮博/短打】



她首先被预料会淹死在海里,直到她在海洋生物的胃脏里醒来。黑暗里响起了沉重的皮质靴底踩在陈腐木地板上的嘎吱声,博士听得出,来的是个大家伙,或许是屠夫。她想都没有想,举起枪就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开了枪。接着子弹出膛时强烈而短暂的闪光片刻,她认出了黑暗中的来者,是整合运动的浮士德。

那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东西。她说不出为什么,她面对过数只向她包围而来的、枯黄的人形蜘蛛般的生物,在令人眩晕的隧道里同许多嘈杂的、看不清脸孔的怪物搏斗过,哪怕是怪物们尖锐的爪子刺进她身体的时候,她都不曾有过惊惧感,相反,不断的杀戮使她感到了嗜血般不详的沸腾,催促着她狠狠地反击,将所有近前的怪物一只只地劈得支离破碎。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一头囚禁在笼中已久的野兽被重新被放归猎场时所能体会到的灼烧与暴虐。

浮士德是一座寂静岭,将她的声音和轮廓整个吞噬,笼罩在黑黢黢烟雾间的群山掩盖了腰侧的贫瘠绿容,仿佛如血液灌注的火漆印被泼了一片太平洋。

“我带你去做个手术。”

“什么…?”

“前额叶切除手术,”浮士德安静地重复,似乎无害的牧羊人站立在三头犬身前,告诉它们只要乖乖听话就能吃到最美嫩酣醇的羊肉。“和我走吗,博士?”

“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死人,”浮士德停顿了两秒,他漂亮的眼睛沉积在窗外零星几丛白杨木里,随着视线的转移而勾画着遍地渡鸦回荡的曲线,“或者说,这里到处都在死人。”

  


—END—

前额叶切除手术英文为lobotomy。大脑每个半球分为四个叶,额叶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大约占1/3体积,切除以后人会失去很多功能,包括很大一部分的性格。几乎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和正常人相比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还可以呼吸。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在现在看来绝对是极端不人道的手术,可是当年手术的创始人莫尼兹却因此获得了1949年的诺贝尔医学奖。并且此手术被广泛用于治疗不听从管理的精神病患者。在《飞越疯人院》一书问世以后,美国和欧洲掀起了一系列反对滥用电击治疗及虐待精神病人的运动,通过了限制精神病院权力的法律条文,精神病人的生存状况才得到很大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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